在无边的黑暗永久吞噬他的一瞬间,登坂広臣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
他趴在枕头上深深吐息,试图平复胡乱做跳的心脏,想起保健医生和小个子队长的老调常谈:趴着睡对心脏不好。
确实不好。梦里他与伴灵合而为一,狼的灵魂回归他的躯干,他们奔驰在无边的旷野,拥挤的城市,聚光的舞台和每一个夜晚。那是一个不能触摸灵魂的世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又空前的陌生。他迷糊着想,一个人身心那么圆满,灵魂都合一,怎么还是那样的孤单?
他的伴灵Louve顺着虚掩的房门滑入房间,跳上床来挤到広臣身边躺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狼的皮毛丰沛而蓬松,下巴靠在枕头的边缘,伸出舌头去舔広臣的手臂,热烘烘毛绒绒的一大团,燥热得他彻底清醒过来。而他的伴侣有酒胆没酒量,仍维持着前夜倒下的姿势徘徊在昏睡与昏迷的边界,动都没动过一下。広臣就着窗帘洒下的微微日光看那一呼一吸间胸膛的微微起伏。
他的伴灵也跟上这节奏打起呼噜,热源吸引怕冷的人,光滑的皮肤贴上他灵魂蓬松的毛皮,爱的暖流溢满了毛细血管,他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认命又舒心地爬起来。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新的project,都在呼唤登坂広臣、Ømi、臣PD,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忙里偷闲。
他命运羁绊的爱人,他的灵魂伴侣,他的永恒对手,虽然也该起床了,但是登坂先生觉得,喝大了的人可以贪睡一会儿。
知名歌手今市隆二在半梦半醒间感到热烘烘的真毛大毛毯贴着他的脊背,热得他手心脚心直冒汗,让他不得不离开破碎的梦境。
梦呢,说不上是好梦还是噩梦。梦里人从出生的一刻会与一只动物伴生而来,那是本能的一面,从灵魂剥落而来,与人作伴赤裸面对这世间。
要真有这么好的事就好了,他迷迷糊糊的想,看看别人的小动物炸毛还是打呼就能顺畅沟通,最妙的是不用猜他相方的心思了,虽然他现在基本已经放弃猜测全凭默契或对方主动……哎,说到他的相方登坂広臣……
想到归队后与亲密相方臣相处的一年,隆二不由得在床上蹭了蹭……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头疼……又想到作为新晋制作的严格臣PD,好烦……
昨天一直在录新歌,可他家臣PD还是对彼此的抒情歌表现都不太满意,说来说去就说到了饭点,他累得前胸贴后背强烈要求先吃饭,两个人都喝了点酒,酒后继续录制,唱着唱着自己就晕了……
不好!难道断片被臣送回家了吗?他迟钝地吸吸鼻子,湿润空气里有淡淡的薰衣草和佛手柑味道。
这是,臣的家?不过……未免太热了……隆二转过身准备起床寻找主人。
他撞进一对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子热情地拱进他的颈窝,犬科动物的舌头在他的脸颊来回乱舔,撒娇求摸的呜呜在卧室里形成了环绕立体声。
在睡不醒的迷糊中被舔一脸口水后,终于清醒过来的知名歌手今市隆二先生十分没有骨气发出了突破人类极限的尖叫,不仅成功吓退莫名出现在床上的大尾巴狼一头,还被门外传来的一声猛兽怒吼吓得跌下床来。
以Ømi名义进行solo活动的歌手兼新晋制作人登坂広臣自认对相方今市隆二的了解可能胜过他亲爹,隆二的事情他理应知道的分毫不差才对。没想到在平平常常的,就着客厅里隆二的大猫伴灵呼噜声煎鸡蛋的一个早晨,他忽然迎来三十多年人生中最烂的烂摊子。
率先打破岁月静好的是一声被门阻隔但依然超高调的尖叫,很难说是猫被踩了尾巴还是少女烧了头发,接着是一声惊天狮吼,近在咫尺,吓得他把鸡蛋直接甩飞。
后面的一切都像慢镜头:広臣回身去看是什么吓到了大猫猫,却看见自己的伴灵小狼夹着尾巴呜咽着从门里蹿出来,看雄狮张着血盆大口和血红的眼睛扑向他的伴灵,看见Louve就地一滚,狮子扑了个空只把狼和沙发都撞翻,随即它自己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到不动了。
登坂広臣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全身打哆嗦,从灵魂受创的疼痛超乎想象,他挣扎着爬起来,又颤抖着跌倒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卧室里跑过来,很近,听起来却像隔着鸣笛的列车,这是隆二跑出来了。相方温暖的身体贴进他,一只有力的手扶起他的肩膀,另一只拽着他的胳膊,是隆二揽着他,心口与他紧贴,怦怦跳动,黏着又焦虑地轻唤他的名字。
“臣!臣!”隆二想使劲晃一晃怀里的人又不敢。他冲出房间就看见広臣跌跪在厨房地板上,整个人蜷缩着打哆嗦。
敞开的厨房和客厅字面意义上的一片狼藉:一只大型犬科动物缩在墙边呜咽,金色的体液染透了肩膀,另一边沙发地毯和破碎落地灯共筑的废墟里一头超大号动物不省人事。沙金色短毛、棕色的鬃毛、火苗一样的尾巴,怎么看它都像狮子王里走出来的木法沙。
危险,隆二脑子里闪过一长串报警信号,当务之急,要先带臣离开。扶着人的双臂一用力,心口与心口紧紧相依,“臣,能走吗?”
“为什么……”,広臣却对眼前的混乱场面视而不见。
“臣,先跟我走吧。”隆二着急了,“我们得先躲起来。”
“躲……躲什么?”広臣侧头看过来,眼睛委屈得湿漉漉的,泪痣变成黑色的雪精。
“先和我——”,隆二的话夏然而止,阳光在他面前头下巨大的猫一样的影子,动物呼吸的热气喷在他赤裸的脊背。脖子后的寒毛都长出了热能的触手,此刻都竖立起来。
粗糙带刺的舌头舔在他的脊背上,一阵不可抑制的眩晕突然向今市隆二袭来,在意识滑向黑暗的最后清醒时刻,他感到相方拉住了他的手。
他们一同跌进了温热的皮毛山丘。
登坂広臣对眼前的烂摊子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向是个有主见难被劝服的人,“不知怎么办”的情况在人生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眼前场面倒是一桩:他的工作伴侣加同居男友今市隆二先生,大早上发酒疯吼了自己撒娇的伴灵、六亲不认指示伴灵袭击工作伙伴和男友、兼具全面失忆、以及恐惧自己伴灵这种常识清零操作,毁了他精心隐藏了若干空气净化器与加湿器的客厅,以及他的完美煎蛋。
比这些更加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是,伴随着当事人一头栽倒后,当事人的狮子伴灵直接退化成了幼崽状态。
TBC
第二章
今市隆二第二次醒来。
这次迎接他的是闹剧记忆快速复苏,以及相方关切看着他的美丽眼睛,泪痣变成一点黑色的钻石。
臣扶着他慢慢坐起来。他们还被困在地上。一切都失去了秩序。隆二浑身都软,头晕得厉害,肾上腺素褪去,他出了一身虚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喝了假酒,偎着広臣才找到一些珍贵的重力。
“隆二,还好吗?”臣小心翼翼的问。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人不放,隆二突然觉得自己下意识要说的“我没事”说不出口,只好吞回肚子里,乖乖答道:“头晕得厉害……有点恶心……我是不是喝大了?”
听他示弱,広臣却不知怎的整个人放松下来,像满拧的皮筋松了劲,柔和了不少。他轻轻带着隆二原地转向,让他能依在自己身上,等两个人都稳稳靠在了沙发坐垫,才起身倒了杯水。隆二想去接,可伸出手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広臣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把他的手和玻璃杯都握住,就着手握手的姿势喂他喝水。隆二是真的难受,顾不上面子乖乖吞咽。水凉,他觉得冰手,杯子快见底了突然明白:是臣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啊……
他喝完,手冰冰冷的人给自己也倒了些,一饮而尽。
吓着他了。隆二后知后觉。
受了惊吓却很看起来镇定自若的人轻轻和他说话,好似怕刺激到他敏感的交感神经,“想吐吗?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昨天,昨天我们一起录歌……然后吃了饭…吃的鱼?我们喝了点日本酒……臣,酒有问题吧!我喝醉了吗?我刚才看见一只大灰狼——”
他的假酒分析论戛然而止。那只“大灰狼”施施然走到他的正面趴下了,皮毛隆成灰蓝色的河流,爪子离他的脚面不过几公分距离,他的脚趾变身探索器官,感知到那猛兽一呼一吸带出的热气。
隆二整个人僵住,一动不敢动,这么近的距离,这样真实,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登坂広臣,你在家养这种动物疯了吗!”
那只狼却好像听懂了,发出狗崽受伤的呜呜,隆二立刻觉得自己做了踢小狗这种丧心病狂的坏事。登坂広臣回以一个混杂了关爱智障的慈祥,这也就是你不然老子要发飙的无奈,以及被天然可爱煞到的宠爱撅嘴,淡淡说道:“隆二君,录音是前天。昨天咱们各自工作,晚上我打包了意大利菜说好回家一起喝Nao-san送的白葡萄酒,可我回来晚了,你把酒全喝了,是我把你拖上床的,有印象吗?”
隆二瞪大眼睛,这些他可毫无印象!而且家,这不是臣的家嘛!他怎么会自己跑来喝酒?
広臣怜爱地在他脖子上搓了搓,又有点嫌弃的说,“我的伴灵,Louve。”他一歪头,狼在一瞬间凑到他身边,和広臣一模一样的歪着脑袋。真可爱,隆二想。“哦,你家Raiji。”他说着从沙发上猛得抱起一个东西。一瞬间隆二感觉被一双有力的手直接穿透了躯干,温柔地捧住了他的心脏,随即臣将那东西塞进他的怀里,沉甸甸热乎乎的动物的重量,他的心脏落回了躯干,一切眩晕恶心的迷雾都消散了,重力回归他的感知系统。他低头看去,怀里抱的分明就是狮子王里刚出生的辛巴。
“我,我,我,它,我,它!”
広臣不说话,只看看他,又向下一瞥,挑了挑眉,无奈的轻轻笑了。他快活地站起身,还顺势揉了一把隆二的头发,走去桌子边看手机。隆二跟着相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无意识地揉着小狮子的脖子,那个带着斑点的小家伙闭着眼,舒服得直翻肚皮。
“今市先生,麦片粥,可以吗?”臣的语调有一种克制的轻松。
“哦,谢谢。”
“队长们说40分钟左右到,他们和治疗师一起。”
“治疗什么?”隆二觉得这一切他都理解不了。
“你的伴灵突然失控,又变成幼崽了,”広臣背对着他搅拌牛奶麦片粥,动作放松,他的话却有着不自然的非常严肃,“你看到戒指了对吗?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広臣熄了火,“我们不是非要结婚不可,现在这样我真的很满足。”
这一下隆二真的觉得天旋地转,他,広臣,结婚?还有伴灵,那是什么意思??広臣,他,结婚???
狼出卖了広臣的故作轻松,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从地板向上看着年长点的男人,毛茸茸的耳朵塌了下来,诡使神差,隆二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语出惊人的人和小狼同时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喟。
“吃饭吧,吃完洗个澡去。”,淋着蜂蜜的麦片粥塞进手里,他才从恍惚中惊醒,小狮子也醒了,一扭一拐跳下他的膝盖奔向名叫Louve的狼。两只动物贴紧,隆二感觉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显然旁边“不是非要结婚不可”的那位歌手也有同感。隆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外表可能一团糟。
他需要立刻洗个澡,顺便,感谢神明他终于放弃了数字排毒所以插着电的智能手机,搜索一下伴灵是什么东西!
早上大闹一场的人三两下扒完了粥,放下碗抛出一句“我去洗澡!”头也不回地冲回卧室。広臣不动声色,守着客厅里的mini废墟安静吃饭,等到他把两个碗一个锅刷好放进沥水槽,相方正好擦着头发重新出现。
“咖啡?”広臣问道。这个澡可能洗回了隆二的一些理智,他恭谨地道谢接过马克杯,狼的直觉启动,広臣立刻觉得:隆二肯定干什么傻事了,还瞒着我。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面对面互相隔着咖啡壶打量自己的双生伴侣,默契地喝净最后一口时,门禁铃恰到好处叮叮作响——広臣一歪头,狼跑到门边人立而起,一爪子拍开了电子锁。没一会儿,高矮胖瘦的三个男人带着三头动物挤了进来,这间天价公寓顿时变小了。
队长还是他们的好队长,只不过多出一匹与小林直己本人天壤之别的矮脚马和一头与片冈直人其人其为般配的红棕色的圆脸可爱小动物。
感谢谷歌,有限的时间让隆二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出生时会与一只动物伴生而来,那是人们兽性本能的一面。日期也比他最后的记忆晚了两天,隆二虽天然,但是洗澡的时候也领悟出两个最大的可能性:要么我喝了假酒昏迷一整天还彻底失去记忆,要么,我穿越到平行宇宙了……
金市隆二在冲掉泡沫的时候就明白了。広臣不可能放他昏迷一昼夜,所以,他千真万确的,穿越了。
第三章
眼下场面实在诡异——五个大老爷们儿一脸严肃地挤在长条餐桌,更别提客厅里还有一摊废墟,餐桌下横卧着一头大灰狼,沙发上睡着一只狮崽,矮脚马在厨房走来走去,椅子靠背上还有一只探头探脑的水獭。幸亏治疗师的卷毛小狗乖巧可爱,玩具一样从手提袋里探出脑袋。
除了今市隆二先生,在座他人适应良好。
“心率正常血压略低。自述无过敏性用药历史。整体健康。”治疗师把平板生成的检测结果转过来给隆二看。这里也没什么不同嘛,治疗师给他看几项需要注意的指标的时候,隆二默默想。除了像个动物园。“要做个stardust试剂,忍耐一下。”
好吧还是很不同的,ネセオナボ,这是日语吗?不过试剂他听懂了,要采血吗?
治疗师拿出一个顶端银色的东西在他手心一擦,还没来得及看清也没搞懂忍耐什么,他感觉一瞬间被冻伤了,碰触那东西的皮肤顿时失去知觉,继而发出穿刺般的刺痛,尖锐的刺痛让他差点哭出来。
他猛地抽回手。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隆二揉着手,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多了。
“没有stardust。”治疗师看着总结道。虽然不知ネセオナボ是何方神圣,他却明显感觉到除了自己的JSB3成员都松了半口气。
治疗师又问了作为见证人的広臣一些问题。隆二揉着掌心侧面了解他和臣并没有长久同居,新专辑决定回归初心的两人在前辈建议下搞个小合宿找找感觉;至于把隆二吓得惊慌失措的情侣关系,很不幸,是真的,且已在社内极小范围公开。
“伴灵的名字叫Raiji对吗?今市先生介意唤它过来吗?”
召唤,是什么意思?像臣那样不需说话就能指挥狼吗?动漫爱好者今市隆二想,一般来说无声魔法都属于高级技术,他觉得自己不要贸然尝试的好。“Raiji!过来,过来这里!”他扭过身子对着小狮子叫道。
小东西从窝里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他,又无声的咕咚倒了下去,他感觉到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混杂着难堪的挫败和焦虑,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保险起见,还是要检查一下伴灵,很快就好。”治疗师戴上一副长到手肘的银色手套,隆二心里咯噔一下刚要拒绝,两个队长突然一左一右站到他身边,小林直己难得严肃说道:“隆二,让医生看看Raiji,放松。”
他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次不是疼痛,而是难以难说的恶心,像是有人用冰锥捅破胸腔,他几乎跳起来。小林直己的手像铁钳扣住他,把他锁在椅子上,Naoto按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说深呼吸,隆二,深呼吸。队长的本意大概是让他放松,可他感觉不到任何安慰。怎么可能呢?本能驱使隆二扭头,看见戴着银手套治疗师把Raiji捧了起来,从头到脚的捋它的皮毛,虽然动作小心翼翼,可是隆二感觉像有一只手伸进他的身体翻搅内脏,鸡皮疙瘩起满全身,视野发红……难受得快吐了。
就在即将挣脱队长禁锢的时刻,突然有一阵暖流裹住他的腿,毛绒绒,暖洋洋的,他感到稍微镇定,能拿意志力抵抗不适,简单说:活过来了。
他低头去看,小狼贴着他的腿,大大的脑袋从桌子下面挤出来枕在他的膝头,又去舔他的手心,湿湿热热,暖暖的,顿时不那么难捱了。
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几百年,治疗师珍而重之将伴灵交付,隆二下意识一把将Raiji抱在怀里才重新感受到生命的难能可贵。
”今市桑的伴灵也没有星尘沙的痕迹。”
“隆二身体没大碍,也没粘上星尘沙。”本名片冈直人的队长总结道。队长靠在椅子里,说话的姿势十分放松,可隆二还是注意到,他身后靠背上那只水獭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两只雷达一样的耳朵一动不动朝着自己怀里的小狮子。不知怎么隆二就是觉得这位异次元的自家队长有点心虚,“难道喝酒真能喝成这样?”
“目前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治疗师收起那件陌生的“刑具”,隆二感到安心不少,“疾病、stardust的外力、心理作用依然是三个伴灵改变形态的最主要诱因。如果是疾病伴灵不会这么健康,星尘沙造成的伤害是剧烈且持久的,已经排除了。”
一共三个,排除两个,真相——
两位队长的视线直直扫过来,坐直身子的片冈直人打量了两个vocal一眼,“你们俩……闹别扭了?”
“没有”
“没有”
他心想完蛋,回答的太一致,下意识又去看広臣,在对方眼里看懂一模一样稍纵即逝的懊悔:即使真的没吵架队长们也不会信了。
治疗师看不懂这些男人之间的弯弯绕,“伴灵的形态在成年后就会固定下来,孩子的心性不成熟伴灵才会能变化,可实际上成年人也会因为动摇心灵的冲击改变伴灵形态。别把它看作可耻的事,伴灵是人们内心的真实载体,今市桑仍有童真之心,这是一件好事呀。”
没人接话,但是矮脚马突然打了个响鼻。
巧了不是。
在得到“这不会是永久的,暂且观察几天”的建议后,JSB3的四个成员送走了双眼荡漾这圣洁鸡汤的治疗师,重新归坐。
他还没坐稳,Naoto先发制人,“私事我就不问了,那一摊怎么回事?”队长指指墙脚倒塌的家具,水獭站在那摊破烂儿前。Naoto眼睛一转,“别是还动手了吧?”
広臣到底是成长了,不吃这一套,拽拽袖子,“说了没吵就是没吵,Raiji摔倒的时候撞翻了而已。”
片冈直人也不吃他那一套,对着今市隆二看过去,准备榨出点话来,可他家另一个主唱显然还没从那股难受劲里出去,双眼无神脸色煞白回看他:“累了……”
人类理智一败涂地。
高个子队长陈词总结,暂且听从治疗师的建议观察几天,记录健康数据,隆二的工作暂停或远程,随时联系,便带着小个子队长也告辞了。
送走操心二人组的広臣看着沙发上伸直了长腿瘫痪的一条人类,认命的开始打理狼藉。
他知道隆二有事瞒着,而他愿意做不明不白的共犯。又能如何呢?隆二健康无忧。他们的感情坚如磐石,互相信赖,互相依靠,没必要把所有事情宣之于口。
是没有必要,还是,他不愿意和我说?
真正灵魂相依靠的人才能放肆享受对方伴灵的触碰,体会另一个生命蓬勃跳动来的温暖,而他们早在不是情侣时就彼此享受这种珍贵的奢侈,是当之无愧的命运之人。保持这种默契前行,他们能一直都走到繁星的尽头。
我们可以大方在人前拥抱彼此的灵魂寻找安慰,为什么他不愿意和我交换一枚小小的戒指?
轻柔的嘟囔声打断了広臣的思绪,是精疲力尽的隆二又睡着了。他怕冷地翻过身子,把热乎乎的小狮子抱在怀里。広臣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不想说也没关系,多依靠我一些就好了。
他放下手里的活儿,蹑手蹑脚拉起毛毯。隆二又动了动,衬衣滑落肩膀,阳光亲吻肌肤泛出淡淡金色的光。
広臣看到一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细细浅金色伤疤钻石一样嵌在他伴侣本应无暇的脖颈上。
TBC